十一彧

圆溜溜的大眼睛

我们在奔跑

无差,ooc有




快点啦。

 

阿云嘎老这样说。

 

他做什么都很积极,大学时就这样。

 

你们快点儿。他做班长时对全班同学这样说,快点儿练功,快点排练,快点休息,快点儿起床。稍显唠叨的奶妈人设与他雕刻般锋利冷硬的面孔不大合拍,可谁让肖杰慧眼识人,愣是敲碎了冰层,拽出一个负责努力的乖苗苗。

 

学期末聚餐时,大家总不忘嘻嘻哈哈敬班长一杯,辛苦班长了,多亏了班长。这时他会有一点脸红,两手捧着酒杯,还会用手肘顶顶旁边的郑云龙,你,你慢点喝。那人满不在乎地一口干了,用空杯跟他碰一下,再极其自然地把酒杯换个个儿,呲出一口白白的鲨鱼牙,敬班长!我干了,你看着!再一饮而尽。

 

年轻人喝酒的夜晚从不想天亮。班长又操心了,大家快点收拾了,回去睡觉了昂。

 

他驾着摇摇晃晃的郑云龙,身躯虽瘦削,却满满当当地将人搂进臂弯,撑得很稳。班长,你为什么老这么急啊,你看,星星,多美。

 

醉了的骆驼秃噜着逻辑混乱的呓语,阿云嘎用手拨拨的他蓬蓬的刘海,很沉静地低声问,喜欢吗,星星。那人露出一个大大的傻笑,喜欢啊,好亮。

 

那就快点儿,去摘呀。他软软地回答,把小了一号的手嵌进他暖热的大手里,再反手扣过来,抓紧了,一手扶着人肩,我们走快点儿。

 

阿云嘎做什么都好快。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,一刻也慢不下来。作为他的好室友,好兄弟,好朋友,郑云龙却实在是一个喜欢慢悠悠的人。他们太不一样了。但郑云龙却成了与阿云嘎走得最近的人,比爱侣还近。

 

这很奇妙,当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,是几百个再平常不过的相处的日子里,他俩像两只小兽一样试探着,靠近着,紧挨着,慢慢创造出一个小小的、闭合的、只属于他俩的磁场。

 

阿云嘎做什么都喜欢拉着他,他对郑云龙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宽容和耐心,像一个兄长对最小的弟弟那样的疼爱和严厉。他不厌其烦地催他这样那样,好像不知道这无论作为什么身份来讲,都有一点逾界了,都是成年人了,谁还能这么天经地义地管着谁呢。可是郑云龙没有拒绝过。他只会撒娇耍赖,最多加一点小小的不痛不痒的抱怨,从不会横眉竖眼说一句,关你什么事。于是这就成了一件正常的事。

 

郑云龙呢,多少个发懒的时候,他看着阿云嘎忙忙碌碌的身影,他去练功了,他去兼职了,他有什么活动,他又要出门了,就忍不住喊,嘎子,等等我!

 

他不知道为什么,每当阿云嘎像个被抽打的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时,他就有一种很惊慌的感觉,像,像有什么东西,就快要抓不住了似的。室友们打游戏的打游戏,睡觉的睡觉,念台词的念台词,清淡平常,堪称岁月静好。他不知道他在慌什么。有很多个这样的时刻。

 

每当他开口,阿云嘎回头温和地看他一眼,像是询问,又像是了然,郑云龙咬咬嘴皮,干嘛去,带我一起呗。他左右瞄瞄,害,有点无聊。

 

阿云嘎几乎不拒绝他。甚至可以说,他乐意之至。他带着他练嗓,带着他去上班的地方,带他认识他的蒙古朋友。

 

阿云嘎还是很忙,很快,是八音盒上跳舞的小人,旋转,旋转。可是他有了一个陪他一起的小人,他们手拉手一起,奔跑,跳跃,旋转。

 

大龙,你快点儿。

 

嘎子,你等等我。

 

他们一个催促和等待,一个回应和追赶,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。

 

我什么都想快一点,再快一点。但我也不想丢下你。

 

我们是什么关系?为什么你不能丢下我?郑云龙好大一个堵在他面前,眼神明亮又暗含期冀。他俩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谈这个问题,阿云嘎很深很深地看他,什么都可以,大龙,和我一起。

 

郑云龙手指轻轻动了动,笑成小孩,我也,我老怕稍不注意,你就跑得太远了,我追不上。

 

嘎子,他伸出手,带着我跑,好不好。

 

当然,阿云嘎一直都是这样做的,在这正式的请求提出之前。

 

有些问题不需要回答,语言只是一个仪式。

 

阿云嘎牵着郑云龙的手奔跑过漫长岁月。黑暗的,光明的,泥泞的,平坦的。他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疲倦,尽管生活明明白白地将之刻到了他的眼尾。横冲直撞也好,踽踽前行也罢,他不曾停过。郑云龙有时稍微慢下一点,气喘吁吁的,手撑着膝盖,脸上是被狠狠磋磨了的辛苦,嘎子,嘎子,他喊。这样就可以获得无限的力气。

 

他当然颓废过,痛苦过,谁也不是圣人。他在烂醉如泥的夜晚把眼睛揉得通红,抬起手端详掌心错综斑驳的纹路,啊,不是很顺的样子呢,又握住,留出一个小小的空,那里是另一个人的手的位置。他不是一个人。

 

阿云嘎在做什么呢。他可能在拍没什么营养说不上好坏但酬劳不低的网剧,可能一身正装在某些晚会举一支话筒孤零零笑吟吟地唱歌,可能在参加综艺,一遍遍跳着矫健凌厉的蒙古舞……他可能在一个小小的剧场,十二分认真地排一部小成本的音乐剧。哦,音乐剧。想着想着,他又满意地笑,奔跑,不停地奔跑,和嘎子一起呢。

 

心志相孚为莫逆,暮云春树,想望丰仪。

 

后来,他们被更多的人看见了。脚下的路变得芬芳而蜩沸,酣畅又惊险。他们离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想摘的星星更近了,又仍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样子,但这有什么关系,他们还在奔跑,郑云龙牵着阿云嘎的手,一步一步,奔向壮阔而莫测的未来,永不停歇。

 


你我都是夜行人,注定同路追赶星光。

 


 

Notes:

奔跑的时候,牵手是累赘.
但有些人的手是不能放开的.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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